Maitino

在拼搏的高三学生

白月光与朱砂痣(三十三)

敬宜手指的伤经过清理,消毒,擦拭,包扎后终于不再那般触目惊心了,朝夕相伴的屋子此时萦绕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敬宜安静的躺在床榻上,善祥坐在床边,逸尘则是站于离善祥仅有一步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“逸尘,为何我姑姑还是昏迷不醒?”胡善祥泪眼朦胧痴痴地问,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劫难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大,胡夫人元气大伤,是否能醒过来只能尽人事,听天命了...”逸尘自己都不敢再往下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胡善祥从来都不认命,你竟叫我听天命?”胡善祥从不信命,上一世她宁愿死了重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都退下吧,她这个人喜清净。”胡善祥一手轻轻握着敬宜的手腕,一手极其小心地触摸她手上仅剩的光滑的肌肤。

       过往的柔情,当下的落寞, 如烟往事涌上心头,以前这个时候,她应当是和姑姑并躺于床榻上,畅谈着过往及未来的种种,谈到开心处,姑姑会大笑着去轻敲自己的额头,玩笑般说一句“你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可是此刻,心尖上的人还生死未卜,一切都是未知。

       “姑姑,你可不能再离开我了,上一世,你就贸然走了,连在你坟前浇杯薄酒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留下....”

       “姑姑,我只求你醒过来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敬宜安然如一坐青山,只倾听着离人的诉说,不给予任何评价。

       寒夜萧条,正寂寂,后山的荼蘼花依旧那般遒劲沧桑,花瓣一如既往的洁净清雅。

       守着一豆灯光,微弱的光影不时地爬上敬宜清瘦的脸庞,屋内极静,静的似乎听得到泪落在衣襟的簌簌声息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寒夜悠长,善祥盯着高高悬于天空的明月,止不住地怅叹,连一个平淡的梦也做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晚,胡敬宜却做了一个梦,周围四顾茫然,微风拂过,满地的落红,美得让人神伤。胡尚仪想着自己这是醒过来了?

       这时远处似乎来了人,难道是地府的鬼差要把自己送走的?

       那人越来越近,胡敬宜看清了那人的长相。又是那个年老的婆婆,不像寻常老媪拄着腋杖,这个婆婆右手拿着长汤匙,这是孟婆的标配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哪儿?善祥呢?”胡敬宜分明记得刚才善祥还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啊...我受不了你啦!这都两次了!上一次也是这样!你怎么老是记挂着她呀!就不能先问候问候我这个老婆子嘛!”孟婆挥舞着汤匙,气急败坏地说,这把年纪的人还能有如此可爱的心思,实属不易。

       “....那个..孟婆,您...近来..还好吗?”胡敬宜小心翼翼地问候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好!地府的事就够我忙活的了!要怪就怪我太仁慈,还要为你们操心!”孟婆竟小孩子样地耍小性子,把脸撇向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敬宜显然是被孟婆的表现惊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那丫头的心思。”孟婆言语中明摆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孟婆见惊慌不已的胡敬宜,走到她身边,慢慢靠近她的耳朵,饶有趣味地说:“胡善祥是个欲望的狼崽子,想要的可不只是你对待女儿一般的爱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上一世,你说老天造人皆分三六九等,她要带你做上上等;这一世,你渴望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,她也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人生情缘亦是聚散有时,来去无心,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饮;娇梅万朵,独摘一枝怜。姑姑于善祥来说,便是一瓢清水,一枝寒梅。

      事实上,胡敬宜岂会不懂胡善祥的心思,这是她一手带大的人啊,就是因为一手带大,这种感情无法言说,只能藏在心底,盼望着,有一天,那个人会来寻。

      她无法正面回应善祥的爱意,但在心底,早已经默许了,也无法直白地对善祥说自己一颗芳心无处安放,放她那里可好。

      总有千种风情,更与谁人说?

      三天过去了,敬宜依然平静的躺着,犹如一株植物,胡善祥把她照顾得好好的,每天都喂一些汤药,有时吐出来了,汤药喂不进去了,善祥只得自己含一口苦涩的药汁再喂到姑姑口中,不知在善祥唇齿间走过一遭的汤药喝下去是何味道,只有姑姑自己知道了。善祥担心姑姑一个姿势久了身上会水肿,坚持每隔一会儿为她按摩,活动肌肉,以制造运动的假象防止肌肉萎缩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,这些敬宜都能感受到,每次善祥的话她也能听到,只是眼皮沉重得很,她睁不开眼睛。

      “上一世,你是我魂牵梦萦的白月光,这一世,你于善祥来说,是心口的朱砂痣...”善祥时不时地跟姑姑念叨自己内心的话,可总有那一点没说透。

       盼着姑姑醒来的这几晚,每逢夜阑风静之时,胡善祥三五次地想捧一壶浊酒以解心中无尽的愁绪,交杯换盏间将愁心与明月,盛进杯光。来一场疲惫的宿醉。她不能,姑姑醒来还需要她呢!

       醒时我知,醉后谁解?

       已经两天了,敬宜还没醒过来,整日伴在姑姑身边的从未阖过眼的善祥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,红润的脸蛋儿也憔悴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夜幕悠悠来临,本该有月,却云满夜空,好在风起,云开夜出,就连后山的荼蘼花也被拂动,在月光下映衬出婆娑的倩影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三天晚上,善祥像前两天一样坐在敬宜床头,轻俯在她的肩头

       “姑姑,上一世我一碰你,你就惊醒了,怎么现在,睡得这样沉?”

       胡善祥又开始自顾自地忆起那一段往事

      “姑姑,你记得吗?第一次见你,那一年我四岁,那么小的人居然在看你第一眼时就认定了你就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,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人,那个女人一直在把弄着鸟笼子,思虑还单纯的我想你喜欢听鸟儿的叫声是因为可以驱赶一天的疲倦。后来我居然因为学着鸟儿叫被留下了,其实真的应该感谢这两只鸟儿,不然我怎么遇见你....姑姑,你还记得它是怎么叫的吗?许久不听,怕是记不住了,那又有什么关系,我会帮你记住。姑姑,要不善祥学给你听好了....”

       “唧唧唧”胡善祥认真的回想当时的场景,仿着自己孩童时的样子,还别说,学的真像呢,仿佛那笼中的一对鸟儿此刻正在嬉闹。

       忽然,敬宜的手指微微动了动,这一细微的动作被善祥捕捉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姑姑你听到了!”胡善祥大喜过望。

       “唧.唧唧..唧唧唧唧...”胡善祥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有没有用,但是她都要尝试!

       胡敬宜的眼角留下一行清泪,嘴唇也动了动。

       “唧唧..唧唧唧..唧.唧唧唧唧唧”她心中觉得有希望了,不免激动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敬宜先是睫毛动了动,而后缓缓睁开眼睛,看着眼前人的泪水如雨般哗哗往下落,一双好看的杏眼下蒙了层薄薄的雾霭。

       敬宜就知道,自己睡了那么久,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果真是她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之间,言语已是多余,只彼此深情相视,就足矣。

       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终于醒了,胡善祥的情绪刹那间崩溃了,泪如泉涌。

       她忙转过头去,捂着脸颊双手拭泪,因为她想起姑姑曾经说过,在她面前不许哭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,我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敬宜温柔又虚弱的嗓音如古琴上的弦一上一下地拨弄着善祥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许久没听到姑姑的声音了,这突然来这么一句胡善祥哭得更凶了,''姑姑,你说过不喜欢我哭,善祥不哭就是了。''胡善祥忍泪含笑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,过来...”敬宜的眼神中满是宠溺。

       俯在敬宜温暖的胸膛上,敬宜的手极力颤了几颤,伤到神经的缘故,每动一下都疼得穿心,话说,十指连心,像是千百万条毒蛇撕咬着自己的心脏。

       “善祥,我的手动不了,要不然,我真想...咳咳咳..”敬宜还没说完,干涸的喉咙就开始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   “姑姑,你要责罚,善祥断不会多说半句,只是...等你好了,怎么解气都行。''胡善祥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狼崽子,你就这么想念我的巴掌啊!要是我的手能动,我真想把你的小脑袋搂在怀里..”敬宜

       “我还以为,往后再无人唤我善祥了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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